记忆│朱寅:塑料厂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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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朱寅:塑料厂宿舍原创 朱寅 55:00

如今高层建筑鳞次栉比、高架桥四通八达的合肥东门曾是个热闹的大厂区,诸如安徽拖拉机厂、安纺、无线电二厂、砂轮厂、矿机厂和塑料总厂等数十家曾经的安徽骄傲都聚集在这片厂区,著名的工人电影院和工人文化宫等也建在这里。原来的大厂一般都建有宿舍区,离裕丰花市南门大约四百米的裕溪路南那一片老式的多层居民楼就是塑料厂宿舍,我的荟姑姑一家就曾住在那里。

荟姑姑与我父亲是同高祖的堂兄妹,两人同岁,又一起在我们家族位于皖西大别山中丰乐河源头的山庄度过童年时光。抗战胜利后,曾祖母率领我们这一房重返合肥鼓楼附近花园巷的家中,荟姑姑一家和几家近房则继续留在山庄生活。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发展农业生产互助合作运动”期间,父亲受祖母之命回山庄处理祖宅事宜,恰逢荟姑姑家遭受巨变,堂伯祖父郑重托付父亲一定要把荟姑姑带到合肥谋生。两个当时才十六岁的瘦弱少年,带着一元钱,徒步沿着丰乐河堤走到双河镇,在亲戚家住了一晚,再经桃城(今舒城桃溪)向北到合肥。多年后,白发苍苍的兄妹二人还常常回忆起从头一天鸡鸣时辰离家至第二天晚上繁星满天时赶到花园巷的那两百多里漫长路程。

在亲戚帮助下,荟姑姑先是进了东门的三八百货商店当营业员,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在塑料总厂所属企业软木厂上班的肖姑父。肖姑父是湖南长沙人,口音虽然有点蛮,但是人很帅气,五十年代末转业安置到了合肥。他们成家后,荟姑姑就住到肖姑父所在的塑料厂家属区。每逢周末,荟姑姑夫妇常常一起走上十多里路回花园巷看我祖母,或者父亲约上几个走得近的亲戚到塑料厂宿舍去看他们。

荟姑姑夫妇非常尊重我父亲,待我们家很好。即使是原本在合肥眼镜厂工作的父亲于1962年又下乡回到山庄后,两家也一直没有中断联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家的生活都比较困难,尽管路途遥远,荟姑姑夫妇还是常托人带点东西给更为困难的我们。到了八、九十年代,境况好转,两家来往更加频繁,两家的孩子也常常在一起过寒暑假,我们在她家楼旁的梧桐树下追逐笑闹,楼前的地上也经常被我们画满各种各样的图案;甚至于他们塑料厂宿舍的好多邻居都认识荟姑姑这些从乡下来的侄男侄女。

在塑料厂宿舍,荟姑姑两口子感情融洽也是有口皆碑,两人到晚年还同进同出,一如当年。荟姑姑退休之前工作较忙,家务事也大多都由肖姑父承担。2000年初,肖姑父曾经开玩笑说他们结婚四十年,受荟姑姑“压迫”了三十八年,都是因为他一个湖南人孤身在合肥,不像荟姑姑在合肥亲戚众多、有靠山。

未曾想到,四年后,荟姑姑就重病离世。肖姑父一下子苍老许多,他不愿麻烦子女,独自过日子,原本健谈的他也渐渐变得沉默寡言。那时我刚从外地调回合肥工作,每次去看他,他总是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笑着看我们喝茶聊天。前几年他摔断了腿,加上高血压引起的并发症,医生不敢给已经八十多岁的他做手术,只好采取保守治疗,增加了他康复的难度;子女们都要上班,只能让他长住医院,请了护工照料他的生活。每年春节前,表姐们把他接回家过到元宵节,我们去给他拜年时,他一定要穿戴整齐,将准备好的红包亲自给孙辈;特别是我父亲去看他时,他虽然已经不能说话,还总要起床陪父亲喝上两杯。

今年春节前,突然接到外甥女发来的肖姑父去世的消息,才想起自己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去塑料厂宿舍了。春风吹来,不知荟姑姑家楼旁那一株梧桐树有没有绽放新芽?

朱寅,1974年生,金安人,现居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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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作者须知

【叙事】可读性强,以短小说为主。

【散文】接地气的随笔、抒情、游记等。

【记忆】人事、村落、风俗和老手艺等。

【评论】见解独到。文艺评论包罗万象。

【诗歌】拒绝无病呻吟、晦涩难懂。

【传奇】扣人心弦,无论古今皆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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