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我的恩师田厚安 | 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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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我的恩师田厚安 | 节日快乐原创 分水岭文友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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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混子,不好好学习,看你们以后归什么路”。炸雷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聚在教室门前嬉笑打闹的同学们一哄而散,惊鸟般涌向教室,开始了震天响的晨读。“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盼望着,盼望着……”嗓子好像卡住了,嘴里动着,像反刍的牲畜的嘴,反复还是这两句,心里正在惊着,耳边又响起“惊雷”,“回去重新背,背熟了再来”。这样的场景一年至少要在我已不年轻的梦里出现几次,每次梦醒,总会在漆黑的夜里回忆起初中那段年少时光,我的恩师田厚安先生的形象也愈发温暖和生动起来。

初一那年我十三岁,刚刚蜕去小学生的稚气,带着懵懂和忐忑踏入中学校园,一切都是新鲜和陌生的。田老师那时不过四十来岁,颀长的身材,面白少须,喜欢穿一件蓝色中山装,少有笑容,通常是一副严肃的面孔。刚开始报名就听说田老师的小儿子阿巧和我们同班并且是当年的小升初第一名,心里不由对父子俩多了一份敬佩。谁知这份敬佩在第一节课前就迅速演化为敬畏。也许是同学们还没摸准田老师的教学风格,在田老师第一节课前,大家肆无忌惮地在教室里高声谈笑,声震屋梁,连阿巧也暂时性放松了警惕加入到谈笑的队伍,忽然一个身影冲入教室,随手一挥,就见阿巧头上的帽子已滚落到教室的角落去了,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想当学混子就不要到这个班来,老师没来,为什么不先预习课文”,其实在阿巧帽子飞落的霎那,同学们就立即集体噤声了,教室里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从那以后,同学们再也不敢在课前嬉笑打闹了,老师来与没来都在教室里预习很快成为一种习惯。

田老师对教学是极其认真的。遇到要背诵的课文,他先是让同学们自己背,背熟了,一个一个过关。他坐在教室门口,同学们背完一个走一个,背不熟的,他会让你回到座位上继续背,直到背熟合格才准走。在看同学们背书的过程中,他就用两枚硬币不厌其烦地镊他面部并不多的胡须,一副怡然享受的样子,但眼睛却是不闲着的,谁谁没认真背书,谁谁在做小动作,他手一指,被指的人立马正襟危坐,重新进入状态。

田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他除了上他自己的语文课,还要全面负责班里的各项事务。刚开始,同学们以为不上田老师的课就可以放松随意些,谁知有一天,有人蓦然发现,田老师正在教室的后窗户前伫立,大家的后背一下挺直或者僵硬起来,交头接耳的悄悄端正了身姿,低头看小说的偷偷将小说塞进了桌肚,趴在桌上打瞌睡的趁人不备擦干了流在嘴角的口水,即便如此,这些人仍然没有逃脱被处罚的命运,第二天,或是要求背书,或是上讲台演板,或是罚写作文一篇,总之,让那些做小动作的后怕不已,让守纪律的也庆幸不迭。同学们再也不敢随意在课堂上做各类小动作,因为,很多人不用扭头往后看,就知道我们又敬又怕的田老师一准站在教室的后窗户边,两眼如炬,风雨无阻。

要说老师一点偏心没有那也不是实事求是。当时我、阿巧、丽、梅几个在班里成绩是最好的,基本包揽班级前几名,因此,田老师也对我们几个更为看重一点。相比较而言,我的文科成绩更好一点,尤其是作文,几乎篇篇都会被田老师作为范文来读,我的写作兴趣也就是从那时起炙热起来,一直到现在热度未减。有时考完试,我会被田老师抽去帮他批试卷,我觉得这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田老师也曾经说过,就是要通过这种形式激发同学们的学习动力,让同学们都能扎实掌握基础知识,都能够像老师一样帮别人批改试卷。记得有两次,我考试成绩不理想,田老师意外地没有抽我去批试卷,我为此黯然神伤了一段时间,也更加发奋要好好学习。田老师对我们好归好,但却并未因此降低对我们的要求。我们总觉得他对自己的儿子阿巧严苛了些,不管怎么讲,阿巧也是一个初中生了,在女同学面前也要一点面子,但田老师就是不给,讲批评就批评,甚至有时还来点肢体语言。放寒暑假,我们想去找阿巧玩,但不敢直接去家找,三两个人躲在田老师家的屋后,挨着阿巧的窗子低声地喊,即便如此,有时还惊动了田老师,只听田老师在屋里一声吼,“作业没写完,不准出去。”吓得我们拨腿就跑,生怕被田老师认出来是谁。

班里有几个田老师口中的真正的学混子,因为基础差也学不进去,但田老师也没放弃他们,田老师讲,学不进去,也要好好地在教室里坐好四十五分钟,能约束自己,不影响别人,这也是一种能力和素质。那几个学混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田老师,一见田老师,就像老鼠见了猫顺着墙根就溜过去了。讲真的,如果没有田老师,他们几个走不走上邪路都很难讲。

田老师那时除了节假日基本都在学校里,初中三年,我印象中他只因为生病有几次没来上课,但还是让他夫人胡老师来顶了课。等身体痊愈,他不放心,又把之前胡老师上过的课再重新讲一遍。初中三年,他几乎没对我们笑过,我们也曾私下怀疑过他会不会笑,这个问题一直到初中毕业也没得到证实。

时光如流水一般冲洗着岁月的年轮,一转眼,我们初中毕业已三十年了,三十年后,每逢同学聚会我们总会提到田老师,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没有田老师的严管,就没有我们的今天,真希望时光倒流,让田老师再狠狠地批评我们一次,再听一声那句饱含了爱与期望的“学混子”。我们这时才知道,田老师更多的是把他的笑隐藏在他严肃的外表之下,外表之下,他的心一直是笑着的。

永远感谢我的恩师田厚安先生,永远在内心向他老人家致以深深的祝福。

师恩难忘,师恩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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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女,回族,生于七十年代,安徽六安叶集人。爱好文学并业余创作多年,作品诗歌、散文、小说发表于《短小说》《南飞燕》《诗潮》《淠河》《映山红》《杏花村》《大别山诗刊》《皖西日报》《江山文学网》《分水岭》《同步悦读》等报刊杂志及网站,著有诗文集《静观飞花》、散文集《草尖上的阳光》。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六安市文联常委、六安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曾获安徽省金穗文学奖、安徽省副刊好作品奖和淠河文学奖等多个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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