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月:生命之树│短小说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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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阳月:生命之树│短小说征文原创 分水岭文友 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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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水岭杯全国短小说征文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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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满叔还不到四十岁,是村里响当当的壮劳力。

就在那年的冬天,满叔觉得自己的上腹部老是不舒服,隐隐作痛。饭量也大不如前,人也跟着日渐消瘦。腊月的一天,满叔乘着赶集办年货的当儿,一个人悄悄去了一趟县医院。一检查:胃癌。医生说,晚期,要开刀得准备上万块钱。

腊月的寒风呼呼地刮着,打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地疼。满叔坐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也不觉得冷,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抖抖索索地摸出口袋里的半包烟,一根接一根地猛抽起来……过了好一阵子,他咬咬牙,狠狠地掐灭最后一个烟头,揣起病历单,拍拍屁股,起身去农贸市场办年货。

满叔挑着年货回到家里,对谁也没提起他去医院的事。他知道,满婶和三个孩子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几个孩子都在上学,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看病。

满叔一家平平安安地过了一个年。

这年一开春,日渐消瘦的满叔早早地忙活起来。他起早贪黑,把屋后那一块山场上的荆棘、杂草全部砍掉,把地细细地整了一遍。满叔又买来杉木苗,把整个后山都栽上了杉木。

这一切都忙妥后,满叔病倒了。他只得向满婶吐露了自己的病情。满婶拼死拼活要送他上医院治病。满叔摆了摆手平静地说,孩儿他妈,我这病是没法治了。你看咱家,三个孩子都在上学,读书的路还长着呢,把钱花在他们身上不是更值吗?

以后的日子,满叔强撑着虚弱的病体,坚持上山打理这片杉木幼林,给小树浇水、除草、施肥……

一棵棵杉树渐渐地长高了,满叔却再也没有力气上山来照看它们了。

这年的秋天,满叔觉得自己就像门前树上的枯叶,马上就要落了。他让满婶把孩子们叫到自己的病榻前。他看着满婶和孩子们失声痛哭的样儿,艰难地抬起手,颤颤地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做着最后的交代:孩子们,一定要把书读下去,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读。我,没什么钱财给你们母子留下,就山后那一片林子,你们,千万要管好,别荒废了……

满叔走了。

满叔就葬在后山的林子里。

满婶没改嫁,带着三个孩子苦熬着岁月。满婶一直记着满叔的话,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精心地管护着这片山场上的每一棵树。

后山的那一片杉木终于郁闭成林了。就是这一片杉木林,帮助满婶和孩子们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三个孩子上学都争气,初中、高中、大学,一路直上。每当要给孩子们交学费和生活费的时候,满婶总会砍些树去卖。每砍一次树,满婶总要抚着树干哭一场。满婶说,她真不忍心砍这些树,这树是满叔的魂啊!

每年的春天,满婶都会在砍树留下的空地上补栽上树苗,林子里的树也一茬一茬地长起来,从没冷清过。许多年过去了,满婶家的后山依旧一片苍翠。满婶一直没忘记精心抚育这些树,她觉得,只要这些树还绿着,满叔就还活着……

李阳月,六安金安区人,九十年代末来南方发展,从事过媒体采编、人力资源服务等工作,现居广东东莞。中国猎头专委会常委,皖西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马拉松大众一级选手。业余爱好写作和跑步,坚持做一个脑勤、腿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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