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圣凤:母校恩师人生路│感动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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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圣凤:母校.恩师.人生路│感动岁月原创 分水岭文友 40:00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高考之路,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最终能够到达彼岸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我就读的中学,年复一年“黑窝”,我是不经意跃出的一匹黑马,小小的年纪,就伸手握住了一片祥云,赢得一把通向象牙塔的钥匙。

接到六安师专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母亲激动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停不下来。女儿要进城读书了,而且将来可以做个先生,“先生”在普通劳动者的心目中,是多么高贵的一个字眼。母亲心头的快乐,比春天的野花还要密集。

尽管不宽裕,母亲仍然在备齐了盘缠之后,为我置了一身行头:一件白底蓝花的的确良褂子,一条黑涤卡裤,一双白色低跟皮鞋。在那个布衣布裤的年代,这已是极其昂贵的衣装了。

开学那天,二哥送我。九月的天空湛蓝湛蓝,知了发出嘹亮地嘶鸣,仿佛心中蓄着唱不完的歌。揽一怀清风,迎万道霞光,我们在母亲的叮咛声中出了门。

班车很挤,人群像簇拥的鱼。上车的那一刻,人嬗变为“非人”,身上的文明扑簌簌往下落,谁有力气谁是王。我瘦小的身躯,一次次被蛮力推到“鱼群”外围。二哥在车门里头喊我,恨不能上把钩子,把我给钓上去。

汽车屁股冒着白烟,在高低不平的公路上爬行。密密实实的车厢里,风成为稀缺的东西,谁都想捉一缕,前面的往后推,后面的往前推,窗玻璃像摇摇欲坠的牙齿,在牙槽里不得安生。

难行的路,自然显得漫长。但我不怕,我有“灵丹妙药”。从书包里掏出录取通知书,“六安师专”几个大字美丽动人,通知书开头称我为“亲爱的同学”,亲切感爆棚。一枚红色的印章,落在右下角,圆润而醒目。我的心情旋即美丽起来,车厢里老人的咳嗽,小孩的哭闹,缭绕在空气中的烟味、汗味、脚气味、鸡屎粪味,以及各种怪异的味道和嘈杂声,都抛到脑袋后边去了。

坐完车,还得过河。这古老的淠河,司法鼻祖皋陶洗手濯足的淠河,这六安王刘庆治下老百姓一代代人淘米洗菜的淠河,似乎是一条难以渡过“流沙河”。没有桥,要到那岸去,只能等待那艘沉重而缓慢的木船。

这一程,似乎在告诉我,人生的路不那么简单,不要以为考上了大学,就光彩满身,一路坦途。其实,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要经过无数的历练。

好在,有温暖的校园在前方等候。果然,一进学校就不一样,就有一种被拥抱、被接纳的快感。

刚到报名处,迎面走来一位戴着眼镜的、瘦高的、气质儒雅的老师,他开口就说:“你是黄圣凤吧?”天啊,初来乍到,竟有老师叫出我的名字!惊讶和喜悦,顿时弥满心头!

他就是我们中文二班的班主任黄昌年老师。那时,我并不知道老师已经备足了“功课”,他早早地把每一位同学的信息和照片都细细读过,班上每一位欣欣或者怯怯走来的同学,他几乎都能认出来。老师的爱心和敬业,在我们稚嫩的心中,注入了最初的温情。

学富为师,身正为范,黄昌年老师是个典范。他为人正直,做事严谨,工作认真,思维周密,教学有方。

他代我们先秦六朝文学课,在课堂上泼洒文学的营养,精彩自不待言。课堂之外,他以特有的方式,敦促大家学习,帮助完成功课,巩固所学,强化根基,积蓄学养。印象最深的是背书。他印制了“背诵篇幅目录”,厚厚的一册,钢板字油印的,每人一本,分门别类地开列需背诵的诗文篇目,一行一行,排列有序。每一行后面都有教师的签名栏。

晚自习时间,黄昌年老师踏铃声而来,往讲台上一坐,也不多说,低头看书,静静等候。哪个学生背好了哪一篇,主动上讲台背给他听,检验合格,他会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大名。背一篇,签一篇,毫不含糊。在这里,你完成多少,用功还是没用功,一目了然,来不得半点虚假。

在老师的严谨和责任心面前,任何一位同学都不好意思让册子上任何一篇,空了老师的签名。我们的晚自习,成为自觉读书的一鉴方塘,成为汲取知识的肥沃田野。

黄老师没有说教,没有咄咄逼人,没有强制和逼迫,更没有讽刺和打击,就让学子们沿着他规范的道路,走向切实有效的求知之路。

那个小本子,不含金不含银,却有金有银,是我们青春时代最值得珍藏的东西。可惜1991年发大水,家中被淹,水涨到窗棂齐平。等我从外地回来,收拾残局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东西都损毁了。包括一些图书、相册、集邮册,包括十几本日记,也包括那本写满老师签名的背诵目录。一直到今天,我都怀念那个本子,我一直认为,那是我人生中分外令人遗憾的一种失落。

每周学唱一首歌,是我们班特有的。苏联歌曲《喀秋莎》,是黄昌年老师亲自教唱的:“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中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他说, 50年代是中苏关系的“蜜月期”,那时的学生人人会唱《喀秋莎》。他对这首歌曲的钟情,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他面容的光泽里,声音的热切里。

更多的时候是学生互教。那时候,我们学会了《踏着夕阳归去》、《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小橄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白兰鸽》等诸多歌曲,这些歌回荡在六安师专的上空,回荡在我们的美好年华,也回荡在之后我们长久的人生中。

每一次劳动课,黄老师都亲自参与,从不因为是老师,就只在一边指挥,看着大家干,从来没有把自己游离于大锹扁担之外。一次,他和我抬土。他个子高,我个子矮,他就用手紧紧抓住绳子,不让土筐往低处淌。他说“二百年前,我们是一家”,那种亲切,让人不由得放松和贴近,感觉身边走着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哪个学生家出了状况,他都倡议帮扶,培养学生的爱心。那年我父亲去世,从家中奔丧回校,情绪极其悲伤。黄老师到寝室探望,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并嘱咐班委会拿十元钱作为慰问金。他心细如丝,在教学以及人文关怀的方方面面,都做出了表率。

他只带了一年的班主任,就因为工作需要离开了。

这一年的言传身教,学生受到的教益,是关乎一生的。他成为全班学生的偶像,也成为学生心目中“良师”的范本。

学生们毕业,奔赴各地的校园,工作大多出色。大家正正直直为人,兢兢业业教学,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黄昌年老师的影子。

一个人,遇到一个好老师,是一生的财富。

六安师专拥有一大批黄昌年一样的老师,良好的校风,美好的师德,教育培养了众多的学子。求学的过程,是一个师范生作为准职业者,知识储备的过程,能力储备的过程,职业理想和信念塑造的过程,人生之路选择和坚定的过程。进师专,我们无疑是幸运的。

转眼三十年过去了,我们沿着学校和老师引领的方向,一路前行,我们发现,人生的路越走越宽。我在为教育奋斗了许久之后,开始拿起笔写作。六安师专中文系给予我的文学滋养,给我打下的深厚根基,让我在写作的路上走得非常畅通。我十年间完成了近200万字的作品,发表多多,获奖频频,出版多本个人文学著作,并且成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还有一部作品,散文《让兄弟姐妹都开花》入选中央宣传部向全国重点推荐的51部文艺作品。直到现在,我的母系——文化传媒学院还是那么关心我,关注我,支持我,给我力量。

几年前的一个同学聚会,大家相约到六安师专看看,这是大家心中的一块圣地。现在,它的名字叫皖西学院,是一所综合性的师范名校。

母校依然在老地方,绿水环绕的月亮岛,桃树如云,银杏丰茂,彩虹一般的云路桥横跨东西,一切的旧痕都埋进了历史深处。旧的路,旧的河,都告别了昨天。“流沙河”上行人穿梭,年轻学子们打上面轻盈走过的时候,也许根本想不到,往届的学兄学姐们,由此出入曾经只靠几条水渍斑斑的木船。

三十年,我们从青年教师变成了老教师,我们的母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的国家,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曾经走过的老路,已经变得崭新而笔直,我们曾经坐过的破车,我们曾经搭乘的旧船,也早已经退出历史的舞台。现在,道路宽阔,平坦,通达,便捷,学子们可以在平坦的大道上,披一身霞光,一路奔跑,只要勤奋,只要努力。

人在途中,一条“好”路,多么重要!永远不要忘了学校的栽培,永远不要忘了老师的引领。老师给我们领路,我们再给学生们领路,代代传承,文明之光就会永远照耀。

黄圣凤,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硕士学位。创作作品一百多万字,出版的个人文集六部。作品被收录《中国美文》《中国散文诗》等几十种文学选本。获得中宣部征文奖、孙犁文学奖、林非散文奖、“美丽中国”旅游散文奖、江淮散文奖、金穗文学奖等各种文学奖项40余次。散文《让兄弟姐妹都开花》入选中宣部向全国重点推荐的51部文艺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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